流恶难尽（2 / 2）

子竺的胴体，比艺术课本里面的雕塑要清瘦一些，但和它们一样优美、干净。阴茎软软的垂着一块儿，线条并不可怖，深深的粉色，充满了美感。

&esp;&esp;就好像是在捏握白坯瓷器时，工匠不小心将一滴血滴在了坯上。没有注意便上了透净的釉到窑炉去烧。

&esp;&esp;烧制出来后，便变成了美艳绮丽的釉下彩。

&esp;&esp;因为美，她喜欢这具身体。因为美，她亲近这具身体。

&esp;&esp;别的身体肮脏污浊，她一靠近就会觉得恶心反胃。只有这具身体，她亲近时会觉得欢喜。

&esp;&esp;宋殊转身，跳起来，双手环住白子竺的脖子挂在他的身上。白子竺熟稔地托住她的双腿，抱着她走向床上。

&esp;&esp;两个人躺在床上，面对面地看着。

&esp;&esp;“我们的身体是父母赋予的，生活是父母赋予的，唯独心智不是父母赋予的。”宋殊开口，“于是他们理所应当地认为我们身体应该受到他们控制，生活应该受到他们控制，他们习惯性地想要控制我们的心智，却发现控制不了。”

&esp;&esp;“所以他们恼羞成怒了，愈发想要控制我们的精神。”白子竺笑着接话。

&esp;&esp;“没错，但他们到了最后就会发现，就连身体他们也控制不了。”宋殊朝白子竺的方向挪了挪，“就像我们现在一样。”

&esp;&esp;宋殊咯咯的笑着，白子竺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她的发丝，缱绻又温柔。

&esp;&esp;“他们总会发现的，身体、生活、心智……没有任何是他们能够控制的。高傲的人总是喜欢自己充当造物主……但是，真正的造物主总不会容许他们的僭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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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初中的宋殊是有些阴郁暗淡的，并不那么讨人喜欢。

&esp;&esp;有一天，宋殊的姨奶奶到家里做客。

&esp;&esp;姨奶奶很喜欢宋殊，拉着她的手问这问那。临走时还给宋殊包了个大红包。

&esp;&esp;宋殊很少能感受到别人对她的善意。当姨奶奶摸摸她的脸颊笑着和她说再见时，她只觉得心里有一个地方很温暖。

&esp;&esp;姨奶奶走后，宋殊无意间和罗琴说：“我感觉姨奶奶还挺喜欢我的。”

&esp;&esp;罗琴在收拾客厅，头也没抬，说：“她当然要喜欢你。你爸爸帮了她那么多，她当然要对你好。不然怎么对得起你爸爸的帮忙呢？”

&esp;&esp;仅仅只是这一句话，就让宋殊那一颗心猛地坠下谷底。

&esp;&esp;“喜欢，肯定是有代价的，只有父母才会无条件爱你。”罗琴补充。

&esp;&esp;原来并不是喜欢她这个人，只是喜欢她能给自己带来的利益。原来只是因为她身上附加的东西，别人才会对她好。

&esp;&esp;原来喜欢是有代价的。原来“宋殊”这个个体，是不会被无条件喜欢的。

&esp;&esp;临近中考没有几个月的时候，班上有一个忧郁的文青同学和她告白了。

&esp;&esp;“宋殊，如果我们都考上了x高，我们就一起去看电影好吗？”宋殊的手机莫名其妙地收到了一条短信。

&esp;&esp;宋殊没有回复。

&esp;&esp;“宋殊，你今天怎么迟到了？”

&esp;&esp;“宋殊，要不要以后我打电话叫你起床？”

&esp;&esp;“宋殊，你的数学没考好，我可以教你数学……”

&esp;&esp;恶心。

&esp;&esp;宋殊一条又一条地删掉这些短信。

&esp;&esp;班上开始有人起哄她与文青的绯闻。

&esp;&esp;文青总是会一边朝宋殊投下有些忧伤的目光，一边享受在男生们编制的桃色故事里。

&esp;&esp;她的初中唯成绩论，所有的老师和同学都有慕强的心态。学校疯狂地追求升学率，所以对任何能考上重点高中的同学倾倒最好的资源。

&esp;&esp;老师给予优等生宠爱与特权，在优等生与其他人发生争执时天平永远向优等生这一方倾倒。

&esp;&esp;人品差如何？只要你是优等生，就可以有人给你擦屁股，只要你能保持成绩、考上重点高中。

&esp;&esp;成绩好，就是规则。成绩不好，就是原罪。

&esp;&esp;文青同学的成绩比宋殊更好，于是在班上的话语权比宋殊大得多。大家都在为文青的感情加油呐喊、造些幼稚可笑的谣言。在文青路过宋殊座位时发出暧昧的“吁~”声，在两人无意间分到一个组里的时候故意让他们两个搭配，在私底下口口相传宋殊与文青那并没有的故事……

&esp;&esp;宋殊辩解过，可是她的声音争不过男生的嗓门、她气的满脸通红的神情落在男生眼里就是害羞。

&esp;&esp;“开玩笑开玩笑，别那么在意。”面对质问，他们只会用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回应。

&esp;&esp;宋殊的生活被严重困扰，手机不停收到各种文青写的酸溜溜的诗。

&esp;&esp;“你喜欢她什么啊？我看她闷闷的，脾气也不算好。”有男生下课问文青。

&esp;&esp;“你没发现她长的漂亮吗？又没有人追，当然更容易到手……”文青有些洋洋得意，“说不定我还是第一个追她的呢。”

&esp;&esp;“也是，班花那些难度太高，眼高于顶……”男生露出了然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