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1 / 1）

&esp;&esp;吹完药粉，白黎像点燃鞭炮引信的小孩子一样掉头就跑，生怕眼前的魔族爆炸似的。

&esp;&esp;泉清等了三秒，无事发生。

&esp;&esp;他看着魔族闪闪发光的脸，迟疑道，“你想让他出道遭受网暴？”

&esp;&esp;“……”白黎说，“鲛人族的想象力都这么丰富吗？”

&esp;&esp;泉清摊手：“那不然呢？”

&esp;&esp;话说到一半，对面纹丝不动的魔族忽而扭动起来，后背不停在柱子上蹭，整个身体水蛇似的一扭几道弯，妖娆得很。

&esp;&esp;泉清说：“你看，他连舞蹈都准备好了。”

&esp;&esp;魔族越扭越来劲，所有露在外面的皮肤，从额头到脖子都开始泛红，胸膛不住起伏，呼吸粗重紊乱，张开嘴想要发出声音，又咬住嘴唇不肯发出声音。

&esp;&esp;“……”泉清看见这一系列症状，犹豫几秒，表情复杂道，“你给他下春|药了？”

&esp;&esp;白黎的表情也复杂起来：“只是痒痒粉，我没那么下流。”

&esp;&esp;泉清沉默了。

&esp;&esp;痒痒粉又比春|药好多少呢？实在没看出来，这犬妖也是个狠妖。

&esp;&esp;对面的魔族看上去已经痒到受不了了，额角青筋毕露，汗珠成串滚落，咬到嘴唇都发白。

&esp;&esp;白黎拿出一个小药瓶冲他晃晃：“这里有解药，你确定不说吗？”

&esp;&esp;魔族痒得恨不得拿耙子把全身的皮肉通通挠烂，偏偏双手被吊起来，连挠一下都做不到，每一秒的煎熬都比一个小时更长，意志力濒临崩溃边缘，乍然看见脱离苦海的救命稻草，鼻翼翕动，终于忍不住开口：“给我！把解药给我！解药！”

&esp;&esp;大约是浑身发痒的滋味太难受，他说话的音调发生了奇怪的扭曲，嗓音沙哑而尖利，音量不由自主地拔高，甚至在地牢里产生了层叠的回音，足以被剩余的所有魔族听清楚每一个字。

&esp;&esp;开口叫出第一个字之后，他的意志力就像决堤的大坝，再也没法恢复到原来的安稳，扯着嗓子大喊。

&esp;&esp;一时间，整个地牢都回荡起求饶的哭腔，“救命”、“解药”之声不绝于耳，凄厉异常。

&esp;&esp;白黎面露不忍，往前移动了半步，右肩忽然搭上来一只手。

&esp;&esp;泉清听不下去了，漂亮的五官紧皱：“我以为修士都是正人君子，你们这也太……”

&esp;&esp;江寒陵神情淡淡：“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esp;&esp;“对、对啊。”白黎结巴了一下，努力说服自己，“是他先想要我命的，我要是落到他们手里，下场还不如他现在呢，要是不抓住焱玖，不知道还要死多少无辜的人。”

&esp;&esp;这话说的倒也没错，但泉清实在忍不了这个场面，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转身往外走：“再看下去晚上要失眠，会掉鳞片，我还是去外面等你们吧。”

&esp;&esp;几句话的功夫，对面的魔族已经崩溃了，眼白上的红血丝蛛网密布，求饶的声音越发刺耳，不停大喊“给我解药”。

&esp;&esp;最后，他终于说出了正确的密码——“我说！我全都说！”

&esp;&esp;江寒陵松开搭在白黎肩膀上的手。

&esp;&esp;白黎赶快跑过去给魔族喂解药。

&esp;&esp;用完解药一分钟后，魔族停止了嘶哑的大喊。

&esp;&esp;前后不过十多分钟，他已经变得奄奄一息，连合上嘴的力气都没了，浑身瘫软，仅靠着被吊起的双腕维持直立，满头大汗。

&esp;&esp;白黎退回江寒陵身后：“可以问了。”

&esp;&esp;江寒陵却什么都没问，等了几分钟，上前去把魔族解下来：“今天就到这里。”

&esp;&esp;白黎茫然地看着江寒陵把魔族带回原来的牢房，又给他留下一份伤药和食物。

&esp;&esp;江寒陵跟外面的泉清打过招呼，带着白黎离开地牢回酒店。

&esp;&esp;白黎走在靠后半步的位置，眼观鼻鼻观心，全程都不出声。

&esp;&esp;离开地牢半条街的距离，江寒陵打破安静：“没有感情的杀手，嗯？”

&esp;&esp;那一声轻轻的“嗯？”里调侃意味很足，白黎抬眼看向前面的背影，扯扯嘴角：“我以为我可以的。”

&esp;&esp;“你不能以为，你需要真的可以。”江寒陵保持着原有的步伐，不紧不慢道，“面对敌人的每一次心慈手软都有可能会害了你自己。”

&esp;&esp;白黎下意识为自己辩解：“这是我第一次用痒痒粉，我不知道它药效会这么剧烈。”

&esp;&esp;“所以你的实战经验远远不够，你把自己想的太理性，又把别人想的太单纯。”江寒陵说，“药效剧烈才更有用，关键时刻，狠不下心就会误事，花锦川就是下手不够狠才会被反制。”

&esp;&esp;“我们学的一直都是救人。”白黎抿唇，“我只是觉得，每一条命都很重。”

&esp;&esp;“每一条命都很重，所以我不会轻视任何一个敌人，要杀就要杀彻底。魔界没有那么多和平规则，你得学会心狠手辣，这样才能最大程度确保自己的安全，到时候我没法保证能百分之百护好你。”

&esp;&esp;白黎停下脚步。

&esp;&esp;江寒陵继续往前走：“我十八岁的时候第一次杀人，那是一只害过两条人命的猫妖，他在我脸上留下一道疤。我走过弯路才明白这个道理，现在没时间给你走弯路了。”

&esp;&esp;“江寒陵。”白黎叫住他，“你杀过多少人？”

&esp;&esp;“……不知道。”江寒陵停止前行，满不在乎道，“反正最后都会下地狱，懒得数。”

&esp;&esp;白黎站在原地，看着前面颀长的背影，不说话。

&esp;&esp;安静了一会儿，江寒陵继续往前走，语气微嘲：“现在你还觉得我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