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2章（1 / 1）

&esp;&esp;杨遂老娘又去扯于涛：“现在你姐好生站在这，看你还有脸来要钱，快把你姐姐带走。”

&esp;&esp;她一手扯着儿子杨遂，一手推攘于涛。

&esp;&esp;杨遂娘亲的骂声，很有烟火气。

&esp;&esp;熟悉的骂架声，凭空冲散了恐惧感，不少村民驻足观望。

&esp;&esp;杨遂从后院赶来的妹子杨琪，见她老娘这般忙碌，便上前帮忙。

&esp;&esp;几个跨步走到于清跟前，骂人同她娘一个路数：“你没死却不回家，定是干了见不得人的事，滚出去，我家容不下脏的。”

&esp;&esp;没得簪子的怒气一股脑发泄，杨琪双手朝着于清推来。

&esp;&esp;然，她手刚触碰到于清便觉不对。

&esp;&esp;指掌所触一片湿寒冷硬，像是摸到了一尾死鱼。

&esp;&esp;杨琪愕然抬首，于清和善的笑，只双眸像鱼一般没有半点神采。

&esp;&esp;杨琪心觉不妥后退半步，脚下却踩得哗啦作响。

&esp;&esp;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起，寒凉的水漫延杨家。

&esp;&esp;远处阵阵急促涉水之声，原是方才逃离杨家的人。

&esp;&esp;他们在黑雾中迷失，又回到了原处。

&esp;&esp;领头跑的，是村中一闲汉。

&esp;&esp;他脚上棉鞋都湿透，沉甸甸像是踩在冰坨子，腿软着，就要跪下讨饶。

&esp;&esp;却听于清道：“都快开宴了，客人们跑什么？”

&esp;&esp;她说话的声音带着丝笑意。

&esp;&esp;空灵的笑声，回荡在杨家上空。

&esp;&esp;杨琪呆站原地。

&esp;&esp;从前她记性很好的，能清楚算明白嫂子妆奁中的首饰嫁妆还剩多少。

&esp;&esp;听了笑声，她慢慢忘掉自己之前为什么害怕。

&esp;&esp;茫然立在于清面前，听见身后一个略有些熟悉的声音惨叫。

&esp;&esp;杨琪本能回头去看，便见一个穿红的老太婆鬓边红花落下，正张大了嘴冲着她惨叫。

&esp;&esp;杨琪不解又迷茫，抬手挠了挠头顶，却觉得似不怎么便当。

&esp;&esp;她茫然张手看，见自己手背生出鳞片，短粗的手指上挂着带下来的大缕头发。

&esp;&esp;她是怎么了？

&esp;&esp;杨琪迷迷瞪瞪又挠头，扯下大片大片湿漉漉带头发的头皮，挠到贴骨头长出的鳞，这才舒畅。

&esp;&esp;那惨叫的老婆子又喊了什么女儿之类的话，杨琪已听不懂。

&esp;&esp;她贪恋脚下的水，吧嗒吧嗒开合着嘴，横躺没过脚踝的水中。

&esp;&esp;做人时，杨琪日日妒恨自己没嫂子漂亮，发愁家中钱财都被拿去给大哥念书。

&esp;&esp;人活世间百种苦，她酸溜溜苦哈哈尝了爱憎怖妒。

&esp;&esp;现在，她什么都不会愁了，快快活活。

&esp;&esp;苦的，是亲眼看见她周身覆满丑陋黑鳞的杨家人和柳溪村人。

&esp;&esp;于清抬袖掩唇，轻声笑道：“炖鱼好吃，宴席加道菜如何？”

&esp;&esp;杨家一片死寂，谁也不敢答她的话，便是她的亲弟弟，也脸色青白似鬼。

&esp;&esp;于清抬手指向一个妇人：“婶婶手艺好，将鱼带去料理了吧。”

&esp;&esp;“从前不总说我婚宴寒酸，一道肉菜也无吗？”

&esp;&esp;被于清指着的妇人一屁股坐在水中还要讨饶，于清打断道：“快去。”

&esp;&esp;催促时，妇人手背一痒，看见指缝间皮肤蜕皮，隐隐有鳞生出。

&esp;&esp;她不敢耽搁，狼狈站起去拖杨琪化成的怪玩意。

&esp;&esp;杨遂身上没有哪一处是不抖的，藏在他娘身后，嘴上不住道：“阿清，我不关我事，是……是那人逼我，对，逼我的。饶了我饶了我。。”

&esp;&esp;他一边说话，一边觉得身上没有哪一处是不痒的，生怕步上杨琪的后尘。

&esp;&esp;于清瞧见他，听他求饶，像看了顶好笑的笑话，登时笑得前仰后合。

&esp;&esp;“你竟也有求我的一日。”

&esp;&esp;她受了水中怨物影响，笑得癫狂，眼底浮上一片血红：“多下贱。”

&esp;&esp;她的笑声，仿若有魔力。

&esp;&esp;因杨琪之变而恐惧的村民们，害怕逐渐从脸上消失。

&esp;&esp;他们开始交头接耳，开始窸窸窣窣说起东家长西家短。

&esp;&esp;俱是一些无根无据的闲话。

&esp;&esp;几个妇人自觉站出来，帮着将周身覆盖鳞片的杨琪拖进厨房。

&esp;&esp;一边拖一边道：“好大一条鱼儿。”

&esp;&esp;“听说是杨琪那小妮弄回家来的。”

&esp;&esp;“那女子啊又馋又懒，你们知道怎么弄来的吗，我听说啊……”

&esp;&esp;压低的说话声窸窸窣窣，如鼠咬木板。

&esp;&esp;遍体鳞片的怪物长发拖在水中，像水草一般。

&esp;&esp;几人拉着此物，走向后厨。

&esp;&esp;风中传来绘声绘色的“听说”之言。

&esp;&esp;那杨遂无暇关心，他无助的扯着他娘亲的袖子。

&esp;&esp;方才亲见女儿化鱼悲痛万分的老婆子，已变换了嘴脸，笑容如花一般对杨遂道：“你妹妹长了出息，得贵人另眼相看，你定能沾光。”

&esp;&esp;“走，吃鱼去，吃鱼去。”

&esp;&esp;任儿子挣扎，杨遂娘亲硬拽着他走向桌边：“吃鱼补脑明目。”

&esp;&esp;第805章 代劳

&esp;&esp;“娘，那是妹妹！”

&esp;&esp;杨遂的喊声绝望又无助。

&esp;&esp;他老娘嗔怪看了他一眼，又抬手去摸他额头：“乖儿，莫不是念书伤了心神？那不就是大鱼吗？”

&esp;&esp;“你妹妹啊，得了贵人青眼换来的大鱼呢！”

&esp;&esp;她得意想摸鬓角的大红花，却摸了个空。

&esp;&esp;当下珍惜扭头在地上寻找。

&esp;&esp;她簪在鬓边的红花坠地，半淹没在寒凉水中。

&esp;&esp;老婆子快走两步去捡了，将湿漉漉掉色的布花又别到耳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