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1 / 1)
燕玦霎时眼泪奔涌,哑声问:“你真的回来了?”
傅临叹息:“千真万确。”
燕玦捏起拳头,一下一下锤他心口,“混蛋,混蛋……”
傅临紧紧抱着他,唇畔在他耳廓厮磨,“对不起。”
用这种办法让你知道自己生病了。
傅临的病,是因为过往那些不堪的经历。而燕玦的病,是因为傅临。
他们就像两个走在独木桥上的人,摇摇欲坠,唯有相互扶持,彼此依存,才能不被脚下的惊涛骇浪吞没。
番外15
黑暗中,傅临若有所觉睁开眼睛。
身边的被子瘪了一块,抬手探去,床铺已经凉透,说明身边人离开了起码十分钟以上。
他起身下床,守在通明的卫生间门口,侧耳聆听里面的动静——几乎没有声音。
傅临抬手敲了敲磨砂玻璃门:“燕玦?”
没有回应。
傅临拧开门把走进去,燕玦在里面,坐在马桶盖上,手中夹着一支静静燃烧的烟,仿佛没有听到开门的声音,也没有看到傅临这个人,姿势表情纹丝不变。
“燕玦?”傅临轻声唤他。
仍无回应。
傅临蹲在他面前,燕玦抽了口烟,烟雾袅袅绕绕弥漫开来。傅临盯着燕玦,眉心蹙起,显而易见,燕玦在梦游。
梦游的人,不能强行唤醒。否则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他只能等。
一点猩红的火光,渐渐将香烟燃尽,燕玦站起来,将烟头丢进马桶,按下冲水。
傅临好像成了透明人,燕玦视而不见掠过他,走出卫生间。他没有就此睡觉,而是拉开床头柜抽屉,从中取出一本书。
那是从前的旧书,后来燕玦走了,傅临在上面写满了“我想你”“我好想你”。
这些书一直留着。他们重新住进这个房子,很少再去看这些书。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他们努力将生活扳回正轨,重头开始。
然而过往的伤痕,终究成了梦魇,一不小心就会入侵他们的身心。
燕玦抚摸书本,一页一页翻看。
傅临半蹲在床边,双手搭在他发凉的膝头,燕玦仍无所觉,及至书看完放回去,静静地躺在床上,呼吸渐渐平稳。
傅临拿出床头柜的书,就像燕玦那样一页一页翻看,而后轻轻合上,放回去,宛如什么都没发生过躺在燕玦身边,彻夜难眠。
翌日清晨,傅临问正在准备早餐的燕玦:“你还记得昨晚的事吗?”
燕玦问:“什么事?”
傅临笑笑:“没什么。”
后来,傅临几次半夜醒来,只见燕玦又梦游到卫生间抽烟,最近这次甚至不小心让烟头烫到手,他知道,燕玦的病况不能再拖下去。
由此拜托了院长,安排了精神病院一游。
“对不起。”傅临在燕玦耳畔喃喃低语。
燕玦的病,是因为他。
二人回到病房,院长打着哈欠来看他们,说:“院里的病房常年满员,这一间是好不容易才空出来的,你们凑合过几天?”
燕玦的情绪已经恢复正常,他面色讪讪:“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院长摆摆手:“没什么麻不麻烦的,林先生付了钱,我们操心是应该的。在这里,随便你们乱跑乱叫,反正都是精神病。”
燕玦:“……”
众人退出去,护士多看了傅临两眼,他的相貌实在惹人注目,性格行为更是让人捉摸不透。相比之下,燕玦温和寡淡得像白开水,也就情绪失控的时候稍显激烈。
为了方便观察病房情况,门上有扇圆圆的小窗,傅临早有准备,取出口袋里的喷漆,将玻璃涂成蓝色。
燕玦说:“这样不好吧?”
傅临勾唇一笑:“难道你想被人看到我们躺在一张床上?”
燕玦没话了。
病房是单人床,两个大男人躺上去非常挤,两人只能侧身躺着,盖上被子面面相觑。傅临亲了亲燕玦额头,说:“没把你偷走,怪我吗?”
燕玦不答反问:“我梦游多长时间了?”
“有小半年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以为我会治好你,是我高估了我自己。”傅临叹道。
他粘着燕玦,就是想让燕玦安心,自己会一直在他身边,但在燕玦的潜意识里,好像一直有一部分停留在残酷的过去。
其实傅临也未完全放下,历史遗留的创伤,也许需要一生来弥补。
二人皆是伤痕累累,想着治愈对方,但力有未逮,只能就医。
“睡吧。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傅临说。
燕玦闭上眼睛,说:“如果我再梦游,你就唤醒我。让我知道,你还在。”
“……嗯。”
病因找到,治疗便可对症下药——理论如此,实际操作效果却需要时间证明。
目前,燕玦能做的,就是按时吃药,放松心情,以及最重要的,傅临的陪伴。
打扫卫生的阿姨拿着湿抹布,擦得玻璃咔嚓咔嚓响,蓝色的汁水流淌下来,燕玦真怕她把玻璃擦碎了。
喷漆难擦得很,那胖墩墩的阿姨边擦玻璃边用家乡话念叨:“瓜娃子,就晓得搞破坏咧。长那么高那么俊,还怕人看?”
傅临扣上衬衫纽扣,满脸阴郁,睡得正香的时候,忽然闯进一个手上提着拖把水桶的怪阿姨,任谁都会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