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1 / 1)
季徯秩在腰间藏了把软刀,那刀似是腰封般绕着他的腰身,将他的衣裳衬得很是别致。喻戟则因忧心软刀放于腰间过于显眼,寻了个好时机将软刀缠在了束发冠上。
那将领将他们仨手执的铁剑小心翼翼地收去,可又担心对他们有了些许怠慢,总朝他们弯腰点头,挂着将军一职,却摆出了奴的模样。
“请。”云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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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跨过门槛起便可嗅得殿内的淡淡幽香,虽泛着丝甜,但闻久了也不腻,反有些许独特的韵味。
暗青底金纹的帘幕交错遮去了殿内之景,在外方根本瞧不见里边情景,而那帘子直至殿中心才渐渐散开。
本该是上早朝的时候,可这殿内却静得很,不仅无群臣跪拜之音,风动幕帘之声于此都算是极大的声响。
仨人虽是疑惑异常但也没说什么。
“那御前侍卫是新上任的罢?紧张模样瞧着怪惹人怜爱的。”季徯秩笑道。
“怜爱?我看他像那笼中莫名受惊的鸟,畏畏缩缩,像极了魏盛熠先前还有几分人样的时候。”
季徯秩无奈地笑着拍了拍他的肩,“阿戟怎么这么说话,先前有人样是什么意思?如今怎么就没了?阿熠今朝难不成生了仙姿?”
喻戟没说话,宋诀陵却耐不住在心里冷笑。
宋诀陵当然知道喻戟在说什么——要当万岁爷的能是凡人?魏盛熠的野心已是众目昭彰,有心还怕路不通?恐怕他离那龙椅就差披龙袍了。
然而,只有季徯秩还在自欺欺人。
宋诀陵再气,再急又有什么用?
在外头随处可见的蛇纹,入殿却不见一道,反以瑾花纹、云卷纹为主。宫殿中心那一步可跨的流水池将中部围绕成环,水中浮着些许金色的花瓣,大概是余国瑾花。有一设九级低矮阶梯的台子位于其中,上方置一雕刻极其讲究的金色龙椅。
那坐于龙椅上的人此刻正交叠着双腿,用手撑着脸,半束着发,黑发如潮。
那人的衣襟随余国之风,开至近腰。露出来的胸肌上则有着象征余国贵族的叶纹刺青,他正笑看缓缓行来的仨人。
不知何处传来的“铃铃”的响声清脆。
那人眼窝很深,长睫生而向下轻垂,一副看似风流多情的双眼却在那睫帘的遮掩下显出一副欲语还羞的模样。
那人嘴角不笑而上勾,透些许微红,看着倒是温和亲善。眉前端稍平,眉尾则利落如刃,不浓不淡,看似柔和,却不怒自威。
那年轻君王倒是如同余国风气般将端庄亲善与慵懒风流自然地融在了一块,恰似那盛于寂寥深夜的昙花,交杂着至纯至暗。
“这看着心术不正又偏要装模作样的模样,可不像极宋大将军和贺将军的结合。”
喻戟没理宋诀陵,稍稍眯了眼,柔和地笑看那君王,将心底的不屑与轻蔑藏得死得很,直叫人看不出他虽面朝一国君王,嘴里却充斥着对那人的不敬之言。
“您讨厌玉礼也就罢了,何必累及无辜?”宋诀陵轻声道。
“多行无礼必自及。”喻戟道。
待他们仨走近,余之玄便遣身侧的服侍的侍女离开,自己下了龙椅走近他们来。
他们这才发现这君王脚上戴着漆金的镣铐,那铁链随足尖落地发出“铃铃≈ot;的清脆响声来,在那地面上拖行、摩擦……
那链随着那人在地上缓行,链子上的纹路很难看清。起初仨人都瞧不大清。
后来,仨人将那链子瞧了个清楚,但却都愣了神。
那链子刻得好精细,但那上面刻的是——凰纹。
雄凤。
雌凰。
锁仙郎
宋、季、喻仨人皆是有几张皮囊的主儿,他们大小风浪见过不少,自是明白这时候该穿哪张好。
眼见仨人惊异之色皆不显露于形,那君王双眼眯了眯,细细打量了那三人一番,道:
“诸位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宋诀陵抬眸见那人眼中带笑,这才张口将熹文城一事道来。
那君王的目光在季徯秩与喻戟身上游移,半晌才落回了宋诀陵脸上,似是宋诀陵所言半点没入他耳。可宋诀陵方住嘴,他便轻笑道:
“熹文城一事是我余国占了便宜,朕倒也想还尊国一个人情。可诸位有所不知,这余国如今可不再是余家天下咯!诸君若真想讨个公道,还是去太常卿府拜见那姓安的真皇罢!”
季徯秩垂着头,心里思虑道:
“这余家江山竟真要易主了么?”
那君主瞧着那仨人,又要开口,他身侧的禁军将领云無深睨他一眼,打断道:
“陛下身子乏了罢?臣见您满嘴疯言,料想您许是站得久了,累得头昏!您还是坐回龙椅上歇会罢!”
那君王起身还未及一刻钟,如何就乏了?
将圣言贬作疯语,狂妄无束,这般怠慢皇帝,以下犯上,在魏可是要治重罪的——可这毕竟是余国。
余之玄面色未改,坐回了龙椅,道:
“仨位请回罢!”
“这……”喻戟动了动唇舌。
“时机不对。”宋诀陵垂眸道,说罢正色作揖,朗声告辞。
仨人回头刚走了不过十步,只听身后那余之玄含笑道:
“太常卿府和皇宫可不一样,到了那儿,刀剑不可近身那是钉死了的规矩。三位可得小心,若被有心之人抓住了把柄,挑起的事端可不是你几人便可了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