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1 / 4)
“免礼,免礼!”尽管已经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但看到兵部发出的官印和告身,王文佐还是笑的合不拢嘴,都护府之行军司马,距离都护的绯色官袍也是毫厘之间,即便是在长安,也算的上一个角色了,短短几年时间,从统领十二人的小火长爬到这一步,绝对是坐火箭升上来的了。
“听说您还有抚慰倭国的差使,不知是真是假?”定惠小心的问道。
“是有这么回事!”对面前三人王文佐也懒得隐瞒,反正也就是几天的事情了,这几人早晚也都会知道:“白江口之战后,大唐与倭国总要有个了结,还有扶余丰璋兄弟,他们两个不死,百济这边也不得安枕。天子已经委我以全权,抚慰倭国之事,你们三人愿意助我一臂之力吗?”
“末将愿为郎君效犬马之劳!”黑齿常之第一个表了态,跪伏在地。
“好,好!”王文佐伸手将黑齿常之扶起:“得常之一人,胜过千人,他日定与汝共富贵!”
“郎君可否向我等保证并无并吞大和之意?”伊吉连博德问道,他看了一眼定惠:“在下实在无法向父母之邦张弓!定惠,你呢?”
“贫僧也想请王司马说说打算!”
“也好!”王文佐点了点头:“伊吉连博德你想我向你保证,可惜我只是大唐的臣子,受王命行事,所以并无能力向你保证大唐未来的行止。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至少到现在为止,大唐并无向倭国用兵的打算!”
“那就好!”伊吉连博德松了口气。
“我也不瞒你,依照我的打算,对倭国我只有三个要求:第一、倭国必须交出扶余丰璋兄弟二人以及随他们逃到倭国的部众;第二、必须交出舍利子;第三、中大兄皇子至少要退位隐居!”
“中大兄皇子必须隐居?这件事情能不能商量一下!”
对于王文佐的第一个和第二个要求,伊吉连博德和定惠早有了心理准备:扶余丰璋兄弟是叛军之首,又是扶余王室的直系后裔,随他们逃到倭国的还有一万多人,如果不解决这个问题,唐和倭国的和议就无从谈起;舍利子本为百济之物,唐国向倭国索要也是应有之义。只有中大兄皇子是倭国现在实际上的掌权者,王文佐要求其退位隐居未免有些太霸道了。
“此事出自万岁金口,金口一开,绝无改变之理!”王文佐笑道:“归根结柢,当初倭国出兵半岛,主持之人就是那位中大兄皇子,只退位隐居已经是极为宽大的了!他若是毫发无损,何以警示后人?天子会想这会不会是缓兵之计,待蓄养国力,再度派兵渡海远征呢?”
听王文佐这番诛心之论,定惠与伊吉连博德脸色惨白,再也说不出话来。正如他说的,当初出兵的罪魁祸首就是中大兄皇子,如果他毫发无损,那又怎么证明倭国议和的诚意呢?如果唐国觉得倭国没有诚意,那乘着倭人新败之余,出兵征讨将其连根拔起便是唯一的选择了。
“二位不用担心,不过是隐居而已,我想大和国应该还有别的皇位继承者吧?”黑齿常之出言劝说道。
“有,不过如中大兄皇子这般人物的却没有!”伊吉连博德苦笑道。
“敢出兵与大唐交手,确实是难得的人物!”王文佐笑道:“只是这等人物对于小国来说未必是福呀!”
“郎君说的不错!”定惠赶忙接过好友的话茬:“那我等需要做些什么呢?”
“我们还要在长安呆上些时日,估计要过了千秋节才能走!”王文佐笑道:“定惠禅师,伊吉连博德,我记得你们两人当初是出使长安的,使团应该不止你们两个吧?”
真实的历史(一)
“不错,其他人都被扣留了,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定惠道。
“那好,那你们就去探访一下旧友,把眼下的形势和他们说一下,若是有愿意为我效力的便告诉我!”
“您可以帮他们出来?”定惠又惊又喜。
“不错!”
“那太好了!”伊吉连博德也是满脸喜色:“这种事越快越好,那我们待会就去!”
“王司马!”定惠和伊吉连博德刚出门,黑齿常之便道:“人心难测,倭人使团中什么人都有,他们这一去,会不会不分青红皂白,把所有使团的人都放出来呢?”
“嗯,仗已经打完了,既然要和议,那大唐也应该表现出一点诚意,他们本来就是使者,放出来也是应有之义!”王文佐笑道:“一个顺水人情,为何不做?”
“这倒也是,下属愚钝,倒是没有想到!”
“无妨,常之你是忠直之人,非定惠他们两个能比的,我心里清楚!”王文佐拍了拍黑齿常之的肩膀:“我岂不知倭人狡诈多变,我不过是权且用之,你无需担心!”
“属下明白了!”
王文佐当然知道定惠与伊吉连博德为自己效力多半是为形势所迫,让他们去见使团旧友,多半就会借机将其全部释放,但这本就在他预料之中。
白江口之战后,倭国与唐的关系处于一种非常微妙的状态,获胜的大唐由于高句丽和新罗的存在,并无乘胜追击,直捣巢穴的打算,希望能够尽快结束敌对状态;而失败一方的倭国,即担心唐军的报复性入侵,又有战争失败引发的内部各种矛盾,不知当是战是和。
在历史上,这一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按照日本史书《善邻国宝记》的记载:“天智天皇三(664)年四月,大唐客来朝。大使朝散大夫上柱国郭务悰等卅人、百济佐平祢军等百余人到对马岛。遣大山中采女造信侣、僧智弁等来,唤客于别馆。
于是智弁问曰:“有表书并献物以不?”使人答曰:“有将军牒书一函并献物。”乃授牒书一函于智弁等而奉上,但献物检看而不将也。”
文中的天智天皇就是中大兄皇子,当时他还没有登基,唐国使节郭务悰(朝散大夫是散官,上柱国是勋官)与同行的百济人祢军(佐平是百济官位)的到来让中大兄皇子错愕不已,就派出采女造信侣(大山中是冠位,日本冠位二十六阶”中的第14等,大致相当于后世的从五位下官位,可谓与大唐正使郭务悰品阶相当)、僧人智弁两人前去询问,僧人智弁从郭务悰处得知,这批使者代表的并非大唐皇帝高宗,所携只有“将军”的牒书一函和献物(这里的将军应该就是熊津都督府都督刘仁愿),便取牒书转呈大和朝廷,而对于献物只作验看而没有受取。倭人的态度十分谨慎,因为他们实在不能猜透郭务悰的真实来意,也一时决定不了该如何应对唐使。
刘仁愿派出使者的目的大概有一下几点:第一、打探列岛政治军事动向。“白江口之役”后有大批百济复国军残余骨干力量随倭军逃往列岛,他们也能预见到这些流亡者在短时间内一定狼心不改,时刻寻找机会与潜伏在百济本土内的同谋者们联合起来反扑。
因而,镇守将领们派遣具有相当地位和工作经验的唐人郭务悰以及在前百济地位较高的祢军一道出使列岛,是希望倭人能够以较高规格接待他们,让他们能够进入倭国,从而方便更多地了解百济复国军流亡分子的动向以及倭国内部的状况、对外态度和可能采取的军事举措。
第二,刘仁愿等以自己的名义向敌对的倭国遣使无疑带有挑衅性,甚至是有意降低倭国的外交地位。之前,倭国已经派出过几批遣唐使,至此时仍有不少留学生和学问僧在中土生活着,而隋唐两朝也都由皇帝亲自下旨出使过倭国,早就建立了一种国与国间宗主与藩属的不平等外交关系。
而刘仁愿等人不过是大唐在百济的军政长官,充其量只是地方官员或派出的军事统帅,并不能代表中央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