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节(2 / 2)
都不需要。”
查尔斯一边用刀叉割下烤的松脆焦黄的鳟鱼鱼皮,一边平静的说道:“因为这对贝尼托来说不是一件好事,而是一个错误。一次非常危险的失误。”
“一个错误?”
“没错。他以为他什么都懂,但事实正好相反。正如我所说过的一样,人心应须敬畏,不可试探。任何发生交互的试探或测试,都有可能改变他人已有的看法……换言之,人心是无法试探的。”
查尔斯将鱼皮完整割下而没有触及鱼肉,将鱼皮在叉子上卷了卷送入口中,随口说道:“贝尼托一世的确是一个很有才能的国王。他至少意识到了,一个君主被人惧怕比起被人爱,会更为安全些。”
“君主如果被人认为变幻无常、软弱怯懦、优柔寡断、无知狂妄,就会受到臣子的轻视。他应该支持人们对他抱有这样一种见解:谁都不要指望欺骗他或者瞒过他,唯有这样,人们才会服从于他的命令。国家才能运转下去。”
“而为了达成这个目的,他就必须得到人们的爱……或者是人们的恐惧。”
“人们的爱时时会变,但恐惧不会。恐惧会在人心中生根,并因为君主的残酷而不断深化。直到它变成一个囚笼,把人反抗的本能圈禁其中。”
查尔斯平缓的说道:“法律就是这样的原理,佛劳洛斯。”
“但这样说来,”佛劳洛斯说道,“我认为贝尼托一世做的或许没错。”
“这里要说到一点。就是君主究竟怕的是什么。”
查尔斯说到这里,强调般的用叉子敲了敲他眼前的碟子:“很多君主都提防,并试图防止他们臣子搞一些阴谋……但这是不可能做到的。除非有你或者拜蒙,或者是圣长子会和兄弟会的帮助,我才能以很低或者近乎没有的代价取得一些情报。一般的君主做不到这一点,他们试图磨灭一切阴谋的想法都是政策上的浪费。”
“这倒也是。”
佛劳洛斯赞同的点了点头。
“正确的做法,并非是提防少数人的背叛,而是得到多数人的拥戴。若是要能够对抗一切阴谋,最有效的办法之一,就是不要承受太多的憎恨——因为搞阴谋的人,总是指望把君主置于死地来取悦那些有力量的人。比如民众、教廷或者有权势的大贵族。他们是可以被借取的力量,可以被我借取,当然也可以被我的敌人借取。”
“而如果一个君主自身的实力强大。他得到教廷的支持,人民的爱戴,勇士们的守护,受到贵族的尊敬和认同,也是商人利益保护者,那么任何阴谋者都寻不到同谋。他们寻找他们的伙伴,就必须让他们心动,让他们满足。让他们的同伙能从他们的计划中得到各种好处……而这时,戏肉就来了。”
说着,查尔斯将一块最嫩的鱼肉叉起,举起向佛劳洛斯示意:“如果,他们的同伙意识到,将这阴谋向君主告发的人可以获得重赏,他们会怎么做呢?”
“一边可以得到确定的利益,同时能证明自己的价值;而另外一边的好处则是不确定的、不道德的、并且充满着危险和阻碍。”
“那么,这些被鼓动者又会选择哪一方?”
他平和的说道。
佛劳洛斯心悦诚服的点点头:“您说的是。”
“贝尼托一世所犯下的,就是这样的错误。他作为君主,在阴谋者面前本身处于绝对的优势地位。因为他有着传统和法律的保护,有着军队和警察的力量,有着教廷和神秘力量持有者的支持。他不需要做任何事,他忠诚的手下自会为他解决一切。”
“但很显然,索多玛学士的事让他杯弓蛇影。我们的石王陛下不再信任任何人。他不打算把这事交给任何人去做,而是打算亲自完成……就如同他当年不信任军队首领,就自己率兵出征一样。”
查尔斯嗤笑着,叉起最后一块糖渍苹果:“但很显然。和贵族之间的交谈,不能当做战场。他们不应该是敌人,而是可利用者……石王陛下直到现在都不明白这样的道理。他让人恐惧自己,但又让人厌恶自己。这样的恐惧毫无意义,甚至比不得爱,只会绞死他自己。”
“因为雕琢人心的艺术,显然比雕琢石像的要困难,我的陛下。”
佛劳洛斯恭敬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