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走狗的绝症离职日记 第97(2 / 2)
有的说笑,自己这又是何必要扫兴呢……?程如一越想越觉不妥,正准备跟严况道歉,严况却忽然拍着他手背低声道:“可我不喜欢孩子。”“但繁衍后代,只应因着一个理由,便是真心喜欢孩子。”严况侧首间,正对上程如一略带错愕的目光,两人目光交汇一瞬,程如一却在对方面上瞧见了少有的神色,不似审讯时的冷漠,也非是寻常时的那种淡漠。那是种温和,却无比坚定的神色。他一字一句道:“只是因为喜欢,才应该生养性命。否则,不论是为了承继香火、争名逐利、一时爱意上头、顺从平常,或为实现自身难以成真的愿景,都分明是把一个无知无辜的生命,自降生起便扣上了枷锁。”“香火无用,名利浮云,爱意难长久,潮流常变迁,你我百年后都会尽归尘土,若把养育子女当成余生目标,苦心钻营,到头来也只能是两败俱伤,皆是输家罢了。”程如一微微蹙眉神色动容,实在是这一番言论入耳,却叫他回想起了自身过往,“是啊……官人说得对。”程如一苦笑叹道:“我的母亲深爱父亲,是因爱生下我与若意小妹。母亲她虽爱着我们,可当父亲的爱意消失,奔往名利的路上,连发妻都能丢弃,那作为其附属物的子女,自然也是弃子了……”“而黄氏生育也是为了香火地位,对清儿这个女儿起初不闻不问,后来发觉不能再生育,又将她攥在手心,训成了自己满意的样子……”严况道:“程如清的内心,也一定是痛苦的。所以,你若要救她,那就大胆去救吧。”说着,严况抬手拍了拍程如一肩膀:“我会帮你。”程如一神色凝重的望着自己肩上的那只手,随后又看向严况,十分为难道:“大官人……你这只手,方才是不是刚碰过……尸体?”……巴蜀深秋本就潮湿,牢中更甚,就连石壁都沁着水珠斑斑。草垛子上的人衣衫褴褛,神志也濒临在溃散边缘。程如清半个脑袋陷在干草中,双目微睁,浑身的伤口都在喊痛,一齐发狂拉扯着她本就残损不稳的魂魄,几乎快将她整个人撕裂了。她咬紧牙关,坚持一言不发。就算身为三朝元老的前宰相何彦舟也是无计可施,只能将她暂且收押,再做打算,檀珠自然也不能留下,程如清心说,她走了也好、也好……最后能再见一次,总好过直接闭了眼,再也见不到她。既然她除她之外的所有人都当自己是哑巴、疯子、傻子,那就装傻充愣,总能……总能撑过去的,就当什么都听不懂,就好了……是意识模糊,耳中也开始嗡鸣作响,吵得人心烦,这嘈杂交织,就好像……那天的雨夜。……雷鸣光闪,暴雨倾盆。房门破开的瞬间,血气冲天扑鼻,程如清要找的人的确就在眼前。只不过她却与往日不同。一身血污的檀珠,神色狠厉冷漠,罗裙不再整洁干净,她手中的紫铜香炉沾满了血迹甚至脑浆,血水溅在她白皙精致的脸孔上,覆过她眼角那颗瞧着令她更加温顺的泪痣。